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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问答 » 介绍 » 兰溪诸葛八卦村中国第一奇村,走进去就出不
TUhjnbcbe - 2020/12/22 16:45:00

文革伊始,兰溪各个“红卫兵”组织走上街头,大破“四旧”,一大批“封、资、修”的残渣余孽被查抄。

西乡的造反派在一片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呼喊中,和城里几十名名红卫兵冲进了诸葛村,直奔大公堂。先砸烂了门庭上的砖雕和里面的陈设,接着就动手拆祠堂,村民闻讯赶来一时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有人拉着红卫兵的头头讲起了《三国演义》,红卫兵听得饶有兴致,结果祠堂没拆成就走了。

第二天,全村老少都心照不宣,先是把祠堂堆满粮食,再用红泥和上石灰把有雕刻的地方都给糊了起来,柱子上的楹联也换成了各种革命标语,一眼望去“又红又专”。后来闻名遐迩的诸葛八卦村,就这样被村民在这场运动中保护了下来。

相比诸葛村的太极八卦,5公里外的夏李村那就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村子。不过和诸葛村一样宗族观念都很强,所以当红卫兵来村里“破四旧”时,祠堂村民们没法儿藏,就把“宗谱”给偷偷地藏了起来。

幸好,这些不读书从学校里跑出来造反的革命小将,不知道这个村子出过一个善写“才子佳人”的祖宗叫李渔,否则非挖地三尺不可。

60年代初的时候,文化干部赵文卿被借调到省教育厅编教材,发现有个叫李渔的兰溪人频频在一些书籍中闪现,让这个年轻人很好奇,这是兰溪哪个大人物?

为此赵文卿翻阅了大量资料,但只找到寥寥数语的介绍,甚至连生卒年都打着问号,弄的人很失望,这么大个文人居然生平都没有!于是心一横:我也是兰溪人,我来把李渔的情况弄清楚。可惜没过几年文革就开始了,他收集的有关李渔的资料全被毁了。

晚年的赵文卿说到那十年,总是要长叹一声:“可惜呀,要不是文化大革命,我的研究不会中断,资料也不会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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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初,大戏剧家夏衍在《戏文》杂志上,看到赵文卿发表的一篇研究李渔的文章《李渔生平事迹的几个问题》,读罢此文,对赵文卿的李渔研究价值做出了充分的肯定。

夏衍是杭州人,又是30年代上海左翼戏剧运动的领导者,所以很了解李渔研究领域里存在的巨大空白。当年在上海,他的好友曹聚仁校订《闲情偶寄》发行时,也只是摘取了其中的词曲、演习二部,而年,另一位好友郁达夫签提的《闲情偶记》封面,也是汇编进文学珍本才发行的。郁达夫是杭州人,曹聚仁是兰溪人。

北京电影学院的导演系刚开办那会儿,师资严重不足,夏衍是文化部主管电影的副部长,就带头去给学生讲了一整个学期的编剧课。当时的电影教学是以莫斯科电影学院为蓝本的,夏衍为了便于学生理解,时不时就要提到李渔的剧本创作经验和戏剧理论,以此来讲解当下电影创作中的实际问题。

一学期的课听下来,学生们都梗着脖子对人说,“戏剧上咱可是苏联人的老大哥”。

李渔是一个不太符合儒家道德规范的知识分子,传统知识界对李渔很少有公正的评价,进入50年代,文艺要为*治服务,李渔又被归入封建文人那一列。在全社会都弥漫着意识形态和阶级立场的气氛下,敢在公开场合讲李渔,恐怕只有夏衍了。

年代初,上海市第一届作协会议召开,夏衍力排众议邀请了张爱玲来参会,张爱玲以一席旗袍出现,在满眼列宁装的会场中,相当刺眼。刺眼的其实不是什么旗袍,而是夏衍请张爱玲参会这件事本身。

据说,不久后张爱玲离开内地去香港也有夏衍的帮助。

关于新时期文艺创作的问题,夏衍是这样说的:题材只要不反*,不提倡封建迷信,有娱乐性的,包括不起好作用也不起坏作用的“白开水”都可以。

只是这话传到北京就走了样,说夏衍在上海讲电影不提工农兵,专门提倡不为*治服务的“白开水”电影。

从某些侧面看去,夏衍和李渔确有几分相像。

“广州会议”后,陈毅为知识分子“脱帽加冕”的举动,鼓舞了知识界。中央重提“实事求是”,人民日报副刊开辟专栏《长短录》,夏衍为这个专栏写了一篇有感而发的名为《从点戏谈起》的文章,谈的内容是针对当时文艺界一些领导的主观主义,不重视艺术创作规律的问题。

八届十中全会上,康生递上一张条子:利用小说进行反*活动是一大发明。夏衍是文化部长,又是文联副主席,顿时也成了靶子,这篇从《从点戏谈起》的文章,后来也成为夏衍的一条罪状。

随着年,文艺界整风运动开始,夏衍被扣上30年代上海文艺黑线“祖师爷”的帽子,第一个受到批判,三十年代那一批上海的文艺界人士后来几乎都受到了迫害,究其原因,恐怕主要还是来自于江青。

三十年代,江青还不叫江青,是一个叫蓝萍的上海电影明星。江青那时的底细,夏衍最了解了,他自己也提到过,当时他编剧《赛金花》时,蓝萍和另一个女演员为抢角色闹得不可开交的事。

江青后来发话整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年,《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纪要》点名批评了夏衍“离经叛道论”。文革刚开始,夏衍就被投进了监狱,这一关就是8年多,出狱时,一条腿跛了,眼睛接近失明。

此后的中国文化艺术界,绝大部分人都先后都被打倒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赵文卿也不得不先暂停弄清楚李渔的情况,中断了对李渔的研究。

这一停就是10年。“四人帮”粉碎后,回到兰溪文化馆工作的赵文卿也被春雷唤醒。

年冬天,赵文卿拖着自行车连续几天出现在夏李村,通过走访找到了那本被李氏族人藏起来的《龙门李氏宗谱》,村民告诉他只能看不能带走,狂喜不已的赵文卿连连说:“不带走,不带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赵文卿一下班就骑上自行车去手抄这本《龙门李氏宗谱》,在夏李村昏暗的煤油灯底下,建国后国内全面研究李渔的序幕由此掀开。

年,第四次文代会终结了“文艺为*治服务”这一沿用了几十年的文艺*策,同时提出了文艺应为人民群众服务。小平同志、叶帅、先念同志出席了开幕式,文联副主席阳翰笙宣读《为被林彪、“四人帮”迫害逝世和身后遭受诬陷的作家、艺术家们致哀》,底下在座的那些伤痕累累的老同志们都不禁老泪纵横了起来。

另一位文联副主席做了闭幕发言,字字肺腑,引得人民大会堂全场最长时间的热烈鼓掌。这个人就是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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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期国外,李渔研究的情况就大不相同。李渔的《肉蒲团》德文译本于年在德国出版,第二年又在瑞士出版。因这部中国的世情小说在西方太受欢迎,年,德国又再版。

这个译本相继被转译到了英、法、美等国,美国有一家报纸曾发起过一个问答:请叫出手边的两部世界著名的中国书籍,读者的回答大大出呼意料,答案居然是:《金瓶梅》和《肉蒲团》,真是好巧不巧,这两本书都是跟李渔有关。

翻译李渔这本《肉蒲团》的人是德国汉学家库恩,由于翻译的很成功,一大批汉学家纷纷开始寻觅李渔中文原作和其他作品。

这其中,贡献最大的是另一位中文名叫马茂汉的德国人。

马茂汉的博士论文是《关于李笠翁的戏剧》,好玩的是,他考入慕尼黑大学东亚文化系学成了汉学博士,却不会讲汉语,因为他们的教授就只会中国文言文。马茂汉带着李渔研究中隔靴搔痒的不满,打算去中国,去南京,去杭州,去李渔的故乡。

此时的中国,正值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的第二年,马茂汉进不了中国大陆,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去了台湾,当时的台湾绝大多数人都还承认自己是中国的,年,马茂汉进入台湾大学。

在国际汉学界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叫“欲做汉学家,先娶汉家女”,马茂汉作为国际汉学家,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传统,娶了出生于南京的国民*将领的女儿廖天琪为妻。有了一位红袖添香的中国妻子,马茂汉一边学汉语一边继续做李渔研究。年,这位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外国人,主编的有史以来第一部中文版《李渔全集》在台北出版了。

马茂汉后来如愿踏入中国大陆的土地追寻李渔的脚步,那也是“四人帮”粉碎以后的事情了。

日本学者冈晴夫来兰溪寻访李渔时,是年,赵文卿任会长的国内首家“李渔研究会”此时刚成立不久,拢共才有十来个人,七八条枪,没有经费也没有资料,条件艰苦的不行。研究会第一套资料《笠翁十种曲》还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翻印出来卖掉的钱再又去买其他资料。

这位慕名而来的日本学者在兰溪的这几天对赵文卿很是感动,两人建立起了友谊,回国之前,冈晴夫拿出一把打火机送给赵文卿,用他不怎么流利的中文对赵文卿说:“李渔研究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冈晴夫回日本后,为支援兰溪李渔研究会,先后寄送了大量的日本学术界李渔研究专著。

这一年的兰溪*协会议上,赵文卿提了修建芥子园的议案,李渔在兰溪的建的园子是伊园,但是蜚声内外的是芥子园,当时有很多老同志还没有从“左”的思想中彻底解放出来:“设李渔研究会已经担着*治风险了,还要为封建主义树碑立传吗?”

这声音落下的第二年,李渔老家孟湖乡就敲锣打鼓给李渔立了一尊4米高的塑像。要是仔细追溯起来,这应该是兰溪历史上以官方身份第二次与李渔的直接交集,上一次是多年前李渔晚年归乡时,兰溪的知县敲锣打鼓,给李渔送“才名震世”匾额。

年,李渔研究会为了呼吁建芥子园,常常捧着一叠叠“李研”资料,进进出出于市*府每个常委、市长、副市长的办公室。为了再上道保险,建园心切的会长赵文卿逢人就说,南京已经打算要复建芥子园了,咱可要赶在人之前把芥子园建了呀。赵先生年届90的时候,还不遗余力宣传李渔,直让人肃然起敬。老人家还有一大夙愿未完成:知道李渔的人还是太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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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确实有人提议过要复建芥子园,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南京的文化遗迹太多,复建芥子园这个南京人似乎快遗忘的话题再次被记起,是年的一份《关于吸收外资重建南京芥子园的构想》的提案。

提案由民盟南京市委以文件形式提交,一年以后,等到了南京市*府办公厅打着官腔的回复:“建议很好,市*府十分重视,”并说将重建芥子园纳入南京市的文化战略规划范围。回复没说啥时候建,好像连建不建听着都是模棱两可的。

光阴似流水,时间到了年。南京市*府和市建委终于先后批准了这个文化工程的开发建设,选址在南京玄武区。只不过名字要改一改,不是叫“芥子园”得叫“李渔文化园”。因为南京秦淮区提出异议了,芥子园旧址是秦淮区所属地,其他地点皆不得使用芥子园的名称。这一争议,投资公司不乐意了,南京重建芥子园转瞬又成泡影。

年,南京电视台出了一档叫《芥子园》的文化栏目,有人调侃道:电视芥子园两个月就建好了,地上芥子园十多年都建不成,引发了舆论。复建芥子园又被重提,这次秦淮区和玄武区也不为名称的事闹意见了,只是“芥子园”的商标此时已经被外地一家红木家具店注册走了,南京芥子园命运多舛,复建的事就又拖了10年。

注册“芥子园”的这家红木家具店后来变成了上海闲情偶寄家居用品公司,不久前复旦大学李渔文化研究会筹备会在兰溪举行,老板将包括“芥子园”在内的多个李渔有关的商标无偿授权给兰江导报传媒用于兰溪文创推广。这老板是兰溪人。

很多人知道兰溪有个黄酒叫“芥子园”,没想到半路还有一个神补刀的“芥子园”。

兰溪本没有芥子园,修建的时间早了后来就成为了芥子园;南京原来有芥子园,几经蹉跎下来成了现代仿古园林建筑。芥子园其实早已不是芥子园,而是李渔的某种依附与李渔文化的传播阵地。

咪蒙几年前大火的时候,倒是想过要做个像“芥子园”那样的公司,她有次讲到华谊就觉得李渔得向那两兄弟收点版权费,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酸葡萄劲儿。要不是咪蒙自己作死,误解了李渔“非奇不传”的意思,就凭她那善抓社会情绪的“伐隐攻微”本事,当代“芥子园”怕是要改弦更张。

咪蒙到底是做不了李渔的好学生的。她的天下第一大号被封后,回想起当年在山大中文系学习李渔文艺理论时,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划错了重点。

李渔身后毁誉交错几百年,影响最大的纪念活动恐怕得算上那场“李渔诞辰四百周年”了。

年,昆曲《怜香伴》世界首演的所有宣发口径说的都是,为纪念“李渔诞辰四百年”,因此不少媒体纷纷埋怨道:今年是大戏剧家李渔诞辰四百周年,但学术界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仿佛也不准备有任何动静,真是难慰李渔在天有灵了。

到了第二年,所有人才又觉得:噢,原来是李渔的家乡在憋大招啊!于是上一年轰动一时的昆曲《怜香伴》世界首演,倒莫名其妙地成了“李渔四百周”纪念的前奏。

年新年刚过,兰溪宣传部和李渔研究会一行人,走进了北京百度总部,特别郑重其事地向百度送呈了《关于要求将李渔生年改为年的函》,大有为亲人讨伸冤的气势。按说这种事情,其实是能在线修改的,词条大部分都是网民编辑的,不必兴师动众专门跑到百度总部去。只是事关兰溪李渔纪念活动的举行,兹事体大啊。

这事件不管是兰溪方面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确实为“李研”学术界扳回了一局,也堪称教课书级的危机公关案例。

昆曲《怜香伴》团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找一个李渔研究专家了,导演是个电影导演,服设是春晚的服设,顾问是研究性学的顾问,也就是艺术指导汪世瑜跟李渔沾边,是昆曲老艺术家。看人家搞昆曲青春版《牡丹亭》的白先勇,好歹是从小在昆曲堂会上目染,研究了明清文学几十年的文化大家。

不过,昆曲《怜香伴》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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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李渔诞辰四百年”兰溪的那场晚会,就很草台了,主办方什么都想往里面塞,结果塞成了四不像。戏剧逻辑也特别凌乱,这相当于告诉别人,编导李渔的人是不看李渔著作的,什么“密针线,减头绪”,都不要了,面对台下众多的专家学者,“莫道班门难弄斧”嘛。

金华日报发文称,一场由兰溪人自编自导自演的“草根晚会”,也算是护犊有度了。

晚会之后的第二天是“李渔国际学术研讨会”,说这是有史以来规格最高的李渔学术会议也不会人反对。会后不久,如皋籍学者沈教授就撰文反对了中国艺术研究院专家,在会上发表的一篇名为《李渔家世新证》报告。沈教授在一篇文章中写到,以偏盖全断章取义犯了做学问大忌!

兰溪与如皋关于李渔的籍贯问题,是争议过很多年的,而沈教授就是李渔“如皋说”的代表人物,这篇《李渔家世新证》显然拨弄到了沈教授多年学术成果被质疑的敏感神经。

其实沈教授论证李渔如皋说的论据也不是多么不可辩驳,不知道为什么兰溪方面当年就没有再组织力量进行反证了。

沈教授曾举例,浙师大历史系的单锦珩编《李渔年表》时就采取“如皋说”,但单锦珩在《李渔年表》中并没有做论断,而是把兰溪说和如皋说都编进去了,沈教授论证的论据主要还是三个方面,一是李渔写给官员的信;二是李渔的方言;三是李渔的住处。

那么,这几个选题为《清代送戏下乡与送戏上豪门讲话的几点注意》、《李爸爸没教过李渔讲兰溪话》、《除了兰溪,李渔买不起金华的房子》的学问是不是也值得好好做做了。

这种名人争夺战的传统戏码,其实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

兰溪在研讨会之前就曾带领“李渔足迹寻访团”来到如皋,双方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会谈,大家一渔各表,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多年来,很多人都能感觉的出兰溪面对李渔的三种境界,第一种是掉书袋的境界,总想跟别人讲“渔”字到底有几种写法,第二种是祥林嫂的境界,絮絮叨叨说来说去就是“我家阿毛”的故事。第三种是尼姑思凡的境界,寻觅如意郎君结我善缘,不想这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

兰溪正大力打造推广李渔IP都是有目共睹的,从学术研究层面讲,哪个研究者进入这个领域就等于是进入一个大宝藏,哪怕现在一文不名只要坚持研究下去成名成家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但从大众传播角度讲,李渔完全是要束之高阁的。

商业上直接打李渔牌的,都成了小部分人的狂欢,“李渔和他的两头乌”其实卖的只是在外兰溪人的乡愁,不知道的人看了这名字,还以为李渔是个养猪专业户,李渔顶着几十个专家的头衔,养猪的头衔他可不认。

李渔确实具备成功IP的所有条件,但不能把这看成是结果。大众层面对汤显祖的熟悉主要还是因为青春版《牡丹亭》,所以要让年前的李渔在当下大众文化语境中翻红,少不了先给李渔一个大众传播的载体。拍一部天才少年创业剧?或是一部*商攻略悬疑剧?

再不济,李渔与乔王二姬的老夫少妻虐恋剧,肯定能霸屏各大视频网站弹幕如雨。届时,这部剧以兰溪的名义,咱不放走一个李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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