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头号地标头号地标
《一生至美乡愁笔记》
文
赵可越
返乡导师
汪成法
高中时同我关系最好的女生叫佳菲,高考后,我们的距离由前后桌的八十公分变成了几百公里,虽然分隔两地,但我们一直没有断开联系,每年的假期也常会面。佳菲的假期永远开始得比我早,早许多天,上一个夏天,当我还为了期末考试,整日整夜埋在图书馆呼吸二手空气的时候,她已经在家补了三天的觉。
那天,我从乌压压的人头中撑起脖子,看了看手机,消息一条一条,像子弹一样弹出来,在家睡了几天终于出了趟门的佳菲对我说,你知道吗,老城这边拆了一大半。我数了数,她这句话用了十三个感叹号,这十三个感叹号通过网络信号,跨越了我们家乡到学校的六百多公里,成功震慑到了我。
我想了想问,拆了一半是什么意思呢?
佳菲没有立刻回复,我便放下手机,又低下了头,这时我和家乡还有四场考试的距离,这远不如地理距离容易跨越。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才发现佳菲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这次没用感叹号。她说,总之,兰溪变化很大。
我们都是兰溪人。
绝大部分人不认识这个浙中小城,但又很容易分辨出这是个江南水乡。在没离家之前,我丝毫没有觉得“兰溪”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直到许多人不经意地说“这个名字挺好听”以后,我才第一次在网络引擎上搜索了“兰溪”两个字,听起来优美,事实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溪以兰名,邑以溪名,城市被江水贯穿,世世代代都傍水而存,从前的江边有许多兰花,所以江叫兰江,江边有个城市,那就叫兰溪吧。这个漂亮的名字只是一个普通的巧合。
高考后填报志愿,父亲本来想让我去遥远的西北学校,虽然公路距离达两千公里,坐飞机来回也要六个小时,但那所大学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我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设,终于建了一座名为“年轻人敢爱敢闯走四方”的铜墙铁壁,但没想到古有孟姜女哭长城,今有我妈哭铜墙,我建了三天的铜墙铁壁是个豆腐渣工程,被我妈的眼泪一浇就倒了。
就这样,我来到一个离家不远的城市。来校第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餐,父母问我,学校的菜还合口味吗?我细细品味了一番说,嗯,简直是家的味道。父母都笑了,但我不是开玩笑,距离相近的南方城市总是大同小异,食物、人情、天气,父母看着家里的天气预报提醒我温度下降,要勤加衣物,我对比着看了看学校这边的,原来也没多大区别。这种相似总让我恍惚,21世纪的现代科技让本就不远的距离不断缩短,似乎我推开这扇门就是家的那一边了,但我却懒得伸手。佳菲比我更甚,她念大学的城市与兰溪不过几十分钟车程,但她还是鲜少回家。我们想念父母,想念彼此,但很少想兰溪,我们无意识把它当成一个符号,承载我们近二十年的少年记忆,但人似乎只有到了真正年老时才会频繁回忆过去,因此那点记忆就像一盒旧磁带,放在那落了灰。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回到兰溪,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和佳菲就约着见面,我们都不是爱玩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就能消磨一个下午,但她已经在家待了十几天,却因为太阳过于毒辣而几乎没怎么出门。终于等到一个难得的阴天,虽然天气还是闷闷热热,至少不会太过灼人,我们决定出去走走。现在想起来,在七月的白天外出,是一个很奇怪的决定,但那天我们却逛了很久,从早到晚,